親子關係:至深至遠至廣

去年寫了一篇「父母與子女之間」，限於篇幅，僅能把工作及生活中所見所感略為抒發。然而親子關係對人之影響實在是既深且廣，不論是哪個社會階層，不論成就高低，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有著來自親子關係深刻的印記，值得我們一而再，再而三，仔細審思。

因為親子關係的重要與複雜，很多小說電影都曾以此為主題，並得到廣大共鳴。在現實生活中，更是不乏人倫悲劇一再上新聞版面，讓人唏噓。最近我從不同來源看到兩則極不相干的真實故事，卻同樣是動人而不煽情，發人省思的親子關係議題。

首先是這個月初，慈濟大愛台地球證詞節目所播放「垃圾堆裡的夢想」。這個紀錄片主要描述非洲肯亞首都奈洛比的垃圾山，以及周圍數萬名拾荒者靠翻撿垃圾山中的垃圾維生的生活樣貌。影片中呈現這群生活在貧窮線下、資源極度匱乏的居民，如何努力爭取生存權的勇氣及困境。其中有一段是關於一個吸毒的年輕人與他的母親：鏡頭下母親嘮叨著她對兒子的憂心與期待，兒子則坐在一旁抽菸，看著地面的眼神看似漠然，卻給人無限的想像。這段短短幾分鐘未經排演的真實紀錄，讓我深刻體會到母子之間的連結與相互影響，是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元素，甚至凌駕於攸關生存的物質條件之上！

隔沒幾天，我在整理家中舊雜誌時讀到2015年商周的一篇訪談，文中商周雜誌創辦人金惟純揭露他本人來自母子關係的深刻影響。他說：「我是遺腹子…我媽整個人生和希望都放在我身上，造成很大的壓力；我抗拒這種親密關係…卻又渴望，最後變成又怕又愛，成為一輩子解決不了的問題…我不喜歡跟人靠太近，覺得靠太近很累…是因為我冷漠…才發覺自己沒有關心人。」一位成功的文化人企業家，其外在的功成名就與內在的學識涵養都無助於他跟人建立親密愉快的關係，原來這樣的困境根植於他童年與母親的關係！金先生能透過自己的努力與機緣，發現、面對、並突破早年親子關係所帶來的負面影響，真是幸運。

 

從這距離遙遠、看似不相干的兩個人生，我體悟到親子關係對人之影響是如此普遍及深遠。我在身心科門診以及個別或家庭晤談中所接觸到的種種破壞性的親子關係只是冰山一角。事實上，不論什麼樣的社經背景、種族文化，在人生不同的階段、不同的環境，我們都渴望溫暖滋潤的親子關係，就如同我們需要陽光、空氣、和水！而這樣的需求，父母與子女皆然。可惜的是，很少有人天生知道如何經營親子關係，真所謂父母難為！如此說來，不論是成年的子女或是為人父母者，是否要更用心來探討親子關係？